一七零 病榻护陪思绪涌 忽闻逃兵欲亡命
去,拉着他的手,低声轻问:“夫君,怎么了?要不要喝口水?”
柴绍没有回答,仍然紧闭双眼,粗重喘息,只是艰难地翻了个身,额头上的湿毛巾倏然滑落。
李三娘从木枕上把毛巾拾起来,沾水打湿,拧干叠好,小心翼翼地给丈夫重新敷上,把他身后的被角轻轻地掖了掖。
看着自己的丈夫,这位戎马半生的西北行军总管,李三娘的目光变得柔和而爱怜——昔日目清目秀、意气风发的钜鹿郡公世子,今日已然双鬓染霜、额纹如刻,岁月和沙场在他的身上和心中都留下了深深的印迹,唯一没有改变的,是他那忧国忧民的情怀和对自己的挚爱。
想到这里,李三娘心中顿时腾升起一股暖流,如沐春风,似临温泉,让连日来的疲惫劳累一扫而空,她不禁伸出手去,轻轻地摸了摸丈夫的脸颊。
……
日头向西,檐影渐长,风叩窗楞,嗒嗒有声。
李三娘坐在床榻边儿,渐觉得双目酸涩,眼皮沉沉,头往下一垂,不禁打起旽儿来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但觉恍恍惚惚,影像幻动,一会儿是丈夫跃马旷野,一会儿是长安人来车往,一会儿是宫廷黄钟大吕,一会儿又是五弟低低啜泣……
惊见五弟稚嫩而无辜的脸庞,好似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,李三娘霎时清醒过来,侧头一看,唯见丈夫仍旧沉睡,一动不动,浓浓的药味弥漫房间,窗纱外的光线已变得暗淡。
李三娘吁出一口气,正感到惆怅时,只听到屋外有人窃窃私语,仔细再听,原来是凤鸢和孟通两个人的声气。
“小姑奶奶,您就让我进去禀报一下吧,何将军要将他们就地正法了!”孟通央求道。
“不行!霍公病重在床,殿下也数日未眠了,天大的事儿,也不能打搅他们歇息!”
“可是……可是,那是几十条人命啊!”
“这我管不着!”
“凤鸢,我可给你说,”孟通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,”这些人都是冯端的手下,要是他们被向善志给砍了,激起军士哗变,你……你可担不起这个责!”
“什么责不责的,我只管让霍公和殿下歇息好,就算是钦差大臣来了,也得外面等一等!”
“你这个人真是不讲道理!”
“谁不讲道理?孟通,你给我小声点!”
两人声音渐高时,只听见“吱嘎”一声,房门打开,李三娘一边理着发髻,一边抬脚出屋,凤鸢和孟通赶紧肃立,躬身待命。
李三娘转身,把房门轻轻掩上,这才移步到庭院中间,低声问道:“怎么回